✝ 死寂的天堂 ✝

　　「死小鬼聽仔細了，蓮王是騙你的，什麼拉厄亞碰過魔水晶，這種事情你隨便找個人問，他們都會說蓮王在開玩笑。兩年前可是開了一個高峰會議，當時四界的國王對全世界宣布此水晶不能用肉體去碰。」

　　帝可是非常清楚蓮王說謊的功力有多深厚，就算是現在長大成人，心智成熟，他偶爾也會被蓮王耍得團團轉。

　　魔蒂斯卻沒有帝想得那麼遠，純粹只覺得蓮王沒有必要騙自己，這對蓮王來說有什麼好處嗎？又或者是因為自己被當成使者，所以特別待遇能使用王們視為珍寶的魔水晶？

　　大概想了一下，魔蒂斯暫且同意帝的話。「不過，我真的用手拿過啊！」而且它還嵌到我的手中。「那又該怎麼解釋呢？」

　　「用膝蓋想也知道不論是拉厄亞碰過魔水晶或魔水晶不得用身體去碰都是唬人的，至於原因你最好自己給我想出來，別老是要求別人給你協助。都幾歲了還不會揣摩事情的發展，這樣你還想找回自己的記憶我看根本是天方夜譚。」

　　帝態度高昂卻不失管教者應有的因材施教，像魔蒂斯這種個性的孩子得糖果和鞭子一起使用。

　　兩眉緊皺在一起，魔蒂斯縱使對帝刺耳的話很不喜歡，但他卻明白這是忠言逆耳，若腦袋不時常運準，碰到緊急狀況就會臨時當機。

　　拉了一張椅子，魔蒂斯坐在剎身邊，這算另一種內心的崇拜趨向，感覺與聰明溫柔的伯爵大人靠在一起就可以得到些智慧。

　　雙手撐著臉頰，魔蒂斯「嗯」了很長一段時間，帝有那麼幾次想出口罵他別發出怪聲音，卻在要開口前讓剎伯爵的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是的，魔蒂斯現在很認真的在思考，帝若罵他只會打斷他的思維模式。

　　不過……帝的額角冒出一條條青筋，這死小鬼想很久就算了，非得學蒼蠅和蚊子的叫聲嗎？

　　「哈哈！」好比將一座山打出了一個通路來，魔蒂斯在漫長的十分鐘後終於得到最加解答，他將兩手碰得拍在桌上，興奮的大聲說：「騙我拉厄亞用過魔水晶只為了讓我能夠去使用，至於特意欺騙全世界的人是因為嘛……不知道耶！」

　　「你這種半調子的答案跟數學只做一半沒什麼差別。算了，我來跟你說吧，不惜欺騙全世界的人也要說大謊的理由只能有一個，其餘的都還不成立，那便是『越少人覬覦越好』，通常也只有不怕死的死士才肯被水晶吞噬心靈，但是呢，與水晶結合了卻依然意識清楚，那麼敵人會大幅增多。」帝說，魔蒂斯有模有樣的點點頭。

　　「你能夠得到蓮王同意嘗試用魔水晶，我想其中一定有什麼祕密，真要我猜的話就是那原本就『屬於你的』。」只能憶測，不能斷定。

　　帝降低了音量，一張臉慢慢靠近魔蒂斯，然後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不是兩年前車禍嗎？魔水晶也是兩年前出現的，我想也許在車禍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麼奇異的變化，你的魔力匯集成這顆水晶並且分散在世界各地，才會導致你醒了卻大失魔力……」

　　「帝！」剎伯爵強迫分開兩人，用斥責的語氣說：「不要亂說，這是沒有根據的事情。」

　　「我知道，不過先大膽假設再小心求證不是有趣的逆向思考嗎？就是沒根據才要亂猜。喂，死小鬼，你怎麼想呢？」帝的玩心大起，能夠推理一些事情是他的興趣。

　　或許剎伯爵認為帝在胡言亂語，不過魔蒂斯卻異常安靜不語，接著舉起他的右手，打開了手掌，剎那間伯爵大人的精緻的臉蛋丕變，連笑得痞痞的帝都呆住了。

　　深呼吸，吐氣，讓自己不在第一時間內大吼「為什麼這東西會在你的手中」的帝拍了魔蒂斯的肩膀兩下，再抓住他的手掌仔細觀察，接著放開他的手走到窗戶邊搥窗台又抓抓窗簾，最後鎮定下來地轉身直盯著魔蒂斯。

　　「這說來話長啊……嘿嘿。」魔蒂斯有氣無力的笑。

　　「我知道，嗯，說吧，我正等著洗耳恭聽呢。」擺了一個「請」的姿勢，帝又用力的吸氣吐氣。

　　「這魔水晶是亞爾學園的那顆……之前我在精靈那個什麼『夜房』，蓮王交給我看看能不能控制魔水晶力量，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這東西就在我的手中了。一開始我沒有留心它的存在，直到前陣子在某個情況下發現。」

　　「在某個情況下發現？」

　　「之前都沒注意到我想是因為沒能『共鳴』……人界暴動時曾經魔水晶自行發光，我總覺得附近好像有類似魔水晶的波動，但這種共鳴現象的解釋只是我自己猜的而已。」

　　「哇，太妙了。剎，你覺得我剛才猜的沒有全對也八九不離十了吧？」帝對著剎擠眉弄眼，好像在告訴伯爵快來稱讚他的推理能力有多強。「蓮王誰不找，找一個魔力沒有很強的人測試魔水晶，而且這東西還跟死小鬼的體質超級合適，你看，整個都鑽進皮肉裡了，這下你要怎麼解釋？」

　　「還是別太早下定論，我們去找蓮王問清楚。」

　　「不！萬一他要剁了我的手怎麼辦？」魔蒂斯慌張地猛搖頭。

　　「先不管你的手了，我個人提議什麼都別說，否則死小鬼的性命會更有危險，而蓮王那邊……嗯，四大界的王應該都知道魔水晶在魔蒂斯體內，不然原本好好放在亞爾學園的東西不見了，愛好世界和平的王們不可能沒察覺。」

　　帝用手從額頭那往後梳弄頭髮，再比出食指，模仿偵探破解謎題的樣子，哈哈大笑地道：

　　「也就是說，王們默認死小鬼能擁有魔水晶！」

　　「……」剎和魔蒂斯一點都不想搭話。

　　「快拍手啊，愣在那裡做什麼？我已經解謎了。」

　　「我滿後悔跟你認識的，大叔。」

　　「我滿後悔把你養大的，帝。」

　　「給我點面子行不行？」

　　「嘖，我講真的，那我到底該怎麼辦呀臭大叔？」翻白眼，魔蒂斯口氣不溫不冷的詢問。

　　「撇開剛才我假設魔水晶是你原本的力量，現在讓我問你，這陣子你有沒有嘗試用過它的力量？例如忽然之間使用出強大的魔法。」

　　「……起死回生算嗎？我本來會死在花˙綺亞小姐的手中，但天使姊姊說我很厲害用了『神火』讓自己又活了過來。」魔蒂斯頓了幾秒，訥訥地說：「對付夏蒙公爵的那次我也覺得忽然湧上很多力量……」

　　「哦？說到夏蒙公爵，我有件事情想順道跟你講。」

　　帝一直將某隻可惡的兔子所歸還的假水晶放在身上，想找個好日子拿出來和王們討論，但後來他決定暫且不如此做。

　　蓮王多少還有事情隱瞞他與剎，又刻意讓Ｒ把魔水晶還來，這些舉動帝推測為「蓮王希望他們能私底下有行動」，那麼帝就如蓮王所願，此時正是行動的大好機會。

　　帝隨意如丟垃圾般把假水晶扔給魔蒂斯。

　　魔蒂斯起先無特別留心手中的水晶物體是什麼，等三秒過後放聲大叫：「啊啦？」

　　「啊啦什麼？這是假的，從夏蒙公爵身上掉下來的。」帝的手指靈活地敲打桌面，一首簡單活潑的曲子喀喀喀地韻律而起。「你去夜房特訓控制魔水晶，卻遭到背叛蓮王投奔夏蒙的泰坦的攻擊，我想裡由和我猜的差不多……」

　　蓮王放出消息說魔蒂斯能擁有控制魔水晶的力量，夏蒙公爵為了得到他才派出泰坦襲擊進入夜房特訓的Ａ亞組。

　　蓮王始終沒否認放出的消息是「假的」，那聽說這消息的人會陸續攻擊魔蒂斯，同時利用這些敵人，收集魔水晶碎片的情報。

　　抓到魔蒂斯和找出魔水晶，兩者都沒有衝突。

　　唯一有壞處的是魔蒂斯本人，他的性命受到極大的威脅，卻又因此藉由這威脅在短期間內提升戰鬥力。

　　再說，魔蒂斯身邊有獄王指派的保護者：魔界由史以來最年輕的帝將軍，與王族血統之伯爵兼魔界將軍的剎等二人。以及，魔蒂斯就讀五大界最優質的亞莉安柏爾學園，叛黨若想活捉他，比登天還難。

　　一語概括：蓮王老奸巨猾，近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間。

　　「原來攻擊我們的泰坦是夏蒙公爵的人……蓮王利用拉厄亞的身分，還對外放出這種消息我完全不知道啊，那麼往後我得小心一點了。」

　　從夜房到夏蒙公爵事件到現在，過了這樣久的時間，魔蒂斯覺得一切都好虛幻得很不可思議，被算計的是自己，他卻沒有多少埋怨，還低頭深思蓮王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另有隱情？

　　還是，與我的身世有關？兩眉深緊皺成一團，魔蒂斯像個學者鑽研理論不斷的運腦思考。

　　剎和帝互相對看，默契一至地聳起肩，他們以為魔蒂斯會哇啦哇啦大吼大叫蓮王真是大壞蛋，現在卻意外地靜如石雕。

　　「臭大叔、剎伯爵，你們真的認為這是蓮王自己一手策劃的？」魔蒂斯試圖找出疑點，肯定有環節沒有連上。

　　「當然……」

　　「不，單憑蓮王沒辦法隻手遮天。」

　　剎伯爵狠狠中止要發言長天大論的帝。雙手合握，魔界第一美男子的剎銀眸微瞇，眼神陰柔風情地道：「我們被獄王派來保護你絕非巧合，仔細想想看，若真的都是蓮王在操作，那保護者派精靈界三聖靈就好，不用我們魔界將軍出馬。」

　　魔蒂斯瘋狂點頭，剎伯爵完美地講出自己的想法。

　　「我是不曉得狀況如何，但看樣子各大界的王都在幕後進行神秘計畫，而這些計劃應該對我們有益而無害，雖然被當成棋子的感覺很差很爛，但我也不討厭當棋子。」魔蒂斯像個小惡魔賊嘻嘻地笑：「我要當個不受控制的棋子，這樣會很有趣的！」

　　儘管王們私下有計畫，魔蒂斯自己也有一套方法闖出一片天。

　　「你這點想法跟我志同道合，想要不受控制，最好先增強實力，好嚇嚇蓮王他們。」帝滿意地點頭。「既然魔水晶在你的手中就表示它認了你，你可別浪費，所以從今天開始要加強訓練讓你的潛藏魔力被激發出來。」

　　帝打了一下魔蒂斯的背，險些沒讓體格嬌小的少年將胃酸和膽汁吐出來。

　　帝笑瞇瞇地稱讚：「死小鬼你還真不錯啊，會用白色的神火救活自己，下次你要試著將火焰變化成黑色和靛色，這樣你就非常強了。」

　　「黑色的我好像用過了……將亡靈司帝殺死的時候。」

　　「真的假的？黑色火焰為『聖火』，是淨化一切黑暗物質的光明魔法，而白火焰就是治療用的。如果你連聖火都用過的話，我得訓練計畫就給更改了。」帝的笑容分明就是要令魔蒂斯的未來每一天都悽慘無比。

　　魔蒂斯「嘶」了一聲，剎伯爵怕他被嚇壞，便溫柔地安撫他：「不用擔心，帝對你的魔鬼訓練我會在旁邊監督的。」

　　「我希望你不要只監督，也要幫忙救我。」

　　苦著一張臉，魔蒂斯真想逃學。

　　「別說傻話了，快準備好，我們要帶你古斯塔奇回末神歲，然後還得再回人界一趟呢，真是忙死了！」帝很是不耐煩的責了一聲。

　　「為什麼又要回人界？」

　　「說來挺可笑的，昨天除了暴動以外，有人看見疑似大型魔獸在行動，好像是龍還是什麼的，人界現在忙著整理善後，新人類帝國的小國王就委託我們幫忙……哼！那小子越來越大膽了，自己請不動我就跟獄王打小報告，可惡，我要順道去新人類帝國的皇宮修理他！」帝扳著手指，喀喀喀地聲響表現出他有多想大揍人界國王一頓。

　　「這樣啊，那辛苦你了，要去抓魔獸還是龍，以及去打國王……」魔蒂斯無力的扯出笑容，直覺今天的帝精神好得很叫人恐怖，照常理來說，戰鬥後的隔天都會肌肉痠痛，帝卻容光煥發呀……

　　剎伯爵在魔蒂斯耳邊偷偷地說：「帝很久沒有盡情的『破壞公物』，所以昨天到現在心情異常的躁動。」他似乎看出魔蒂斯納悶的心聲。

　　「……」魔蒂斯無言的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