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棉被、被單以及許多衣服綁成一條牢固長布條並且綁在床柱上,接著把布條向房間往窗戶外面丟去,從高樓通往地面的逃生路徑就完成了。少年高興的偷笑,卻在聽到外頭傳出守衛的呼喊聲時,趕緊溜之大吉。
不用帶任何的行李,他只想到精靈界一趟。這時也才清晨五點多,因為早晨要練劍術,守衛與仕女才會一大清早就來叫他起床。
等到了地面,少年預估守衛發現了自己鬧失蹤,皇宮內應該開始找他了,他在心中罵自己混蛋,竟然賴床了二十分鐘,像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應該要早點起床才對。
「艾伊雷爾殿下!」守衛們的呼喊來自上面。
少年抬頭果然看見眾部下們惶恐的表情,他只好鞠躬道歉,然後做出道歉後還犯錯的事情──
「小黑!」少年朝天用力大喊,儘管現在天剛明,不過他的知心好友總是聽到他的呼喚就會立刻現身。
遠處,一個黑點緩緩接進。
晨光從雲中四散而出,紫羅蘭色的天空乍現美麗光芒,而黑影的體積隨著太陽的昇起也愈來愈接近,等黑夜被黎明取代的瞬間,黑影發出了巨大的咆嘯噌,撼動了全皇宮的人。
少年一聽到朋友的叫聲差點就暈倒,這樣一吼不把大家吵醒才怪!
「小黑,快點下來。」他也顧不得那樣多了,反正都已經決定翹課一整天,被罵什麼的等回來再說。他摸摸朋友低下的頭,溫柔說:「走,到精靈界去,今天可是黛茉茉的生日呢!」
少年的朋友點頭,用濕熱的舌頭舔得少年的臉全都是濃稠的口水。少年呵呵的笑,接著用手帕擦乾淨臉便爬上朋友的龐大身軀。
「出發!」他開心的大喊,擁有飛翔能力的朋友也像是附和他似的又大吼了一次,隨後才展開不比身軀還小的大翅膀,朝精靈界的方向飛去。
……
「黑……」口中呢喃模糊不清的話,魔蒂斯緩慢地醒來,他剛剛做了一個夢。
那夢境裡的少年似乎就是他自己。
魔蒂斯瞇眼,晨光燦爛無比,他在床上翻滾了幾圈後才甘願似的坐起身來,然後發現有個人竟然在盯著他看。
魔蒂斯第一秒愣住,第二秒愣住,第三秒時,對方打開小嘴跟他說早安。
魔蒂斯的意識在第六秒才清晰過來,他扯開嘴角,露出勉強的笑容,用還沒喝水所以有點沙啞的聲音回:「早安,紅寧兒小姐。」
也許是因為他對著自己笑,看不出那笑容有什麼異狀的紅寧兒˙菲克亞欣立刻不拘男女授受不親的禮節,直接撲向穿著睡衣的魔蒂斯。
紅寧兒開心的用臉頰摩蹭魔蒂斯的胸膛,舉止與稱呼都十分的親密。
「魔蒂斯弟弟!」
「……」
「弟弟!」
「………………你要看戲到什麼時候,古斯塔奇?」魔蒂斯冷冷瞪向門外憋笑憋得很辛苦、整個人跪在地上抱著肚子的古斯塔奇。
由於昨天的一個玩笑,不,應該也不是玩笑,算是災禍嗎?意外嗎?驚喜嗎?魔蒂斯根本不清楚實際原因是什麼,總之人界第一殺手黑杰˙菲克亞欣,也就是魔蒂斯懷中紅寧兒的父親,忽然說要收他當乾兒子,他就無緣無故多了一個姊妹,這也是紅寧兒為什麼會飛撲他的起因了。
古斯塔奇還在笑,笑得很誇張,簡直是得了狂笑症。
魔蒂斯冷哼,輕柔地推開紅寧兒,很認真的解釋:「紅寧兒小姐,我不是你的弟弟。」
「可是爸爸說你是兒子。」
「是『乾』兒子,況且我沒有答應。所以請紅寧兒小姐不要喊我弟弟,我們當朋友就好,弟弟什麼的就算了。」
「當朋友嗎?」紅寧兒的雙眸頓時又更加雪亮,她轉頭看看古斯塔奇,然後又回頭對魔蒂斯燦爛微笑:「好朋友嗎?不是損友?」
「怎會是損友呢?我們都是好朋友,對吧,古斯塔奇?」最後四個字的音調明顯加重。魔蒂斯銳利的目光一再刺向不知好歹的古斯塔奇,但那傢伙竟然撇頭裝沒聽見。
「哎,我們等等要回末神歲了,拜託你行行好快點起來刷牙洗臉,『弟弟』。」古斯塔奇說到後面又哈哈大笑,魔蒂斯乾脆送他一顆枕頭,瞄準他的臉直接丟過去。
「精神不錯嘛!」帝恰好走進來,接住了迎向自己的枕頭。
金眸迅速看了一眼笑容興奮的紅寧兒,帝的眉毛上揚了一毫米,幾乎沒人查覺他的不滿,然而他身旁的剎卻感受到了帝的情緒波動。
剎能體會帝在不高興什麼。魔蒂斯是帝的被魔界獄王指定要保護的對象,若是帝與殺手家族認識、牽扯到什麼關係那還好,但現在卻是魔蒂斯得到了第一殺手的關注,萬一與黑杰為敵的人找這個一個孩子下手,帝會忙得不可開交。
簡單來說,帝覺得很麻煩。
「過來,小女孩。」帝招招手,紅寧兒聽話乖巧的靠過去。
女性的第一直覺很強,身為殺手女兒的紅寧兒直覺又更強,她很明白自己與帝的等級相差多大,耍傲耍嬌都沒有用,還是老實點就不會吃虧。
「帝將軍,什麼事?」
「來,我跟妳商量一件事情。從今天起妳不准喊魔蒂斯弟弟,明白嗎?」
「唔,我可以問原因嗎?」
「因為那死小鬼不喜歡別人喊他弟弟。」
「原來如此!那就喊哥哥好了。」少女豁然開朗。
「……這個稱呼也沒比較好吧?而且妳比我大一歲吧?」魔蒂斯搖頭嘆氣,無論是哥哥也好弟弟也好,他都不想當殺手的乾兒子。「紅寧兒小姐,我沒答應要當妳的兄弟,我……」
「紅寧兒,叫我紅寧兒就好。嗯,人家知道你們的意思,不過其實這也是一種保護方法呀!」
「什麼?」帝與魔蒂斯同時疑惑。
「你是火焰使者吧?雖跟新聞上報導的長相不同,但我剛剛看見你額頭間的特殊胎記了。你若成為我爸的乾兒子,可以被受保護,對你來說也沒有壞處。」紅寧兒聳肩,一臉無辜的樣子引起帝有瞬間的反感。
「什麼我跟新聞上報導的長相不同?怎麼回事?」沒留意氣氛在微微的流動不尋常的味道,魔蒂斯比較在意紅寧兒的話。
帝雙手叉腰,瞇起邪魅的金色眼眸,癟著嘴做了大至上的解釋:「因為你的出現毀滅了叛黨的希望,記得我說的嗎?約每一千年,大神指定的人就會輪替。」
被神選上的人,也便是修補神石的使者與鞏固封印魔神結界的結界師會擁有印記,才有資格得到足以封印魔神的『力量』。
不過在帝他們這一代,從第一位結界師出現後相繼的百年內,應該四位使者與四位結界師會全部出現,然而在魔蒂斯出現之前,第一位結界師都超過一百歲了,第四位使者卻遲遲沒有消息。
又加上帝等人的印記不完整,是缺半的,所以被謠言說這個世代將是魔神甦醒的世代,叛黨們也就更活躍,後來魔蒂斯成了程咬金迸出來,叛黨們當然對他殺心超重。
「……所以承認你是使者的那天起,對外的長相與資料都是偽造的,而且還不只為造一份,是很多份,讓人搞不清楚究竟哪個才是你。至於亞爾的學生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所以基本上不會亂洩漏你的真正資料。不過多少還是有間諜在,但總比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的危險性要來得低。」隨後說完,帝刻意對彎身與紅寧兒做超近距離的對看,還冷冷的笑了,接著才退開。
這是警告,要紅寧兒別亂四處招搖與魔蒂斯相識或供出相關資料。
「呼呼,幸好我很謙虛,不跟人家說我的身分。」魔蒂斯撫胸,也想起遇上雷蘇娜拉的學生摩奇時,自己沒承認是使者。「可是,你說你們的印記是缺半的,我是完整的卻沒有『氣』……那該怎麼辦呢?」
「把你的力量激發出來。」帝的腦子裡面湧現了夏蒙公爵的那顆假的魔水晶,以及那天與剎、潔蘿、蓮王討論的那天。
如果說魔水晶真的能把魔蒂斯的實力引出來,那帝滿希望借用一下放在亞爾學園的那顆魔水晶。
然而,帝卻沒料想應該是放於亞爾學園的魔水晶,此時此刻完好無整的在魔蒂斯的掌肉中。魔蒂斯使用它的時間總很奇怪,所以即使能夠被激發力量,但不會控制也沒有用處,這點魔蒂斯本人很清楚。
「你以為力量說出來就出來?」魔蒂斯嘟嘴反駁。
「……不好意思,我們有重要會議要討論,麻煩小鬼們先出去。」帝選擇要答覆魔蒂斯之前先趕走不能聽的古斯塔奇與紅寧兒。
聽到婉轉的逐客令,古斯塔奇、紅寧兒快快離開房內。魔蒂斯以為帝和剎要說話,也從床上跑下來。
「你要去哪?過來。」帝拉住魔蒂斯的手。
「你不是說小鬼們出去?」
「你是『死』小鬼,他們是小鬼,不一樣,快進來。」
「……詛咒人家死,你會短命的,臭大叔。」
「什麼?」
「……沒有。」
受到帝眼神裡的恐嚇,魔蒂斯忍著把要回嘴的話全都吞進去。
房間內頓時只剩下三個人,剎伯爵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他是旁觀者,也是觀賞鬧劇的好觀眾,既然帝決定要引導魔蒂斯的力量,那他除了協助以外,是不會阻止的。
笑彎了眼眸,剎伯爵等著聽帝和魔蒂斯逗趣的對話。
「到底什麼事情不讓古斯塔奇和紅寧兒知道?」感覺很像背著朋友做壞事,魔蒂斯還真不習慣。
敲了一下魔蒂斯的額頭,帝哼哼的教訓:「愚蠢,天大的秘密越少人知道不是越好嗎?我有個計畫,想要去借一借魔水晶。」
「什麼?大叔,你頭殼壞了嗎?」魔蒂斯握緊了右手,事實上魔水晶就在他手中。如果帝要借魔水晶,不就要把它從自己的肉裡面挖出來?
「你的力量在使者與結界師中真是弱得可憐,不過我想可能和你是人類有關?但也不對啊,拉厄亞的種族在精靈界也不是最強的,蓮王也並非『純血』王族,但他們就強得不可思議,你真的是使者就給我把力量擠出來,證明你也是個怪物。」帝褒貶不一的說,魔蒂斯聽得情緒一波未起一波又平。
「也許他們跟古斯塔奇一樣隔代遺傳什麼的吧……所以力量才與眾不同。」魔蒂斯想起了拉厄亞說過精靈界的歷史。
第一代精靈王名為艾梅斯紀,傳說他原本是大神的要創造的「第一個人類子民」,由於大神力量控制不當,於是第一個人類子民變成了第一個擁有強大魔力的精靈。
而艾梅斯紀的後代都是精靈王族,血統較純正。
不過原本是世襲傳承精靈王位的習俗後來被打破,在四百年前由一位平民精靈成為精靈王,也正是現在的蓮王,他並無純正血統卻有強悍實力。
「什麼隔代遺傳,你以為每個實力強的人都是靠血統嗎……」帝突然間沉默,不自覺得將目光轉向了剎,兩個男人彼此對看,用眼神在進行無語的交談。
魔蒂斯覺得奇怪,所以戳了戳帝的手臂。「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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